周末加班,带着女儿一起到办公室。
至华灯初上,暮色四合时,我指着屋内的一张一米宽的木板床逗孩子说,“你看,天已经黑了,要不你和妈妈一块就住在办公室的的小床上,好不好?”
女儿瞥了一眼小床,奇怪地问我:妈妈,那么小的床,我们怎么睡得下呀?
是呀,从小生在、长在蜜窝里的她,睡习惯了舒适的大床,又怎能体会到那艰苦岁月中拥有这一张小床的奢侈呢?
且不说三十年代出生的外婆夜晚如何藏在麦秸垛、玉米杆中躲避战争、土匪时的胆战心惊,也不说五十年代出生的母亲如何姐妹三人在一起挤地铺、如何在寒冷的冬天争抢一床棉被以至撕破,单就七十年代出生的我也对这些年床的变迁感悟颇深,感慨颇多。
幼年时期,因我和弟弟年龄尚小,更因生长于农村,仅三间茅屋容我们家四口人栖身,可谓一贫如洗,吃住、食宿均是勉强填饱肚子,不知父母是如何用那少得可怜的口粮养活了我们全家人,更别说有什么舒适的床了!一张父母结婚时的小木板床便是我们全家人的栖身之处。残存的记忆中,为了能躺下,我和弟弟时常拼命挤对方;为了能盖上被子,常常是把棉花絮都扯了出来,却依旧无法抵御那冬的冰冷。只有紧紧依偎在父母怀中时,才能感觉些许温暖,也就自然地默默盼望着春的明媚。
升入初中,冷冰冰、硬梆梆且又阴暗潮湿的通铺,每人只有一尺宽的地方,老师还特意用粉笔作了标注,防止有的同学因胖而超过别人的界限。现在细想来,在那个物质生活相当匮乏的年代,每个农村出来的学生,也只是仅仅能保证温饱而已,大部分都是身子矮小、面黄肌瘦,哪有什么胖子呀?那时一个宿舍住着的四十多人、夜里小偷隔三差五地掏墙撬门的大通铺,却浓缩成灰暗的影像残存在了我的记忆里。
到了高中,宿舍总算不再潮湿阴暗,大通的上下铺,同学们晚上休息时常常欢声笑语到很晚。至今犹记得,一个生病的女生在宿舍休息,下床时忘了在上铺且没栏杆,横摔下来,等我们下课到宿舍里,地上一地的水和碎的脸盆,令人忍俊不禁,每每想来仍偷偷笑几声。大学的条件当然更进一步地好起来了,早早地去占了个下铺,每人一张床,挂上一面帘子,里面都是自己的一片小天地,任那青春激情肆意飞扬。
时代在发展,社会在进步,物质在丰富。我们这些毕业时一穷二白的莘莘学子,用尽全身的力量和勤劳的双手,奋力拼搏,白手起家,终于略略摆脱了过去物质的极度匮乏,感受到了生活的幸福和温馨。床呢,当然早换成了宽敞的大床、舒适的垫子,窗外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床上,松软的棉被里是满满的阳光味道。
可是孩子,这一切幸福生活到来,充满了时代的变迁,饱含了父母的不懈努力,你那幼小童真的心灵,又怎能理解那份来之不易?